蓝抑郁剂Lily

对钓寒江雪[敏若](十)

莫争,莫抢,今天这个屋里头谁要先死,看好不好吃,老娘一手串五个,正好做一锅厕所串串留着敏敏起床吃。

认真填每一个坑的豆姑娘:

“呕!”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。赵敏已经被周芷若封点住了几个气门大穴,但血还是源源不断地从嘴角涌出。


“芷若……我像是……要烧着了一样!”赵敏无力又慌乱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,额头上汗如雨下,在床上痛苦至极地翻滚。


周芷若从泥地上抱住赵敏那一刻起就狠力咬唇,用疼痛强逼自己镇定,以免气血攻心先自伤三分。现在牙尖已入唇肉半寸,血流如注,而浑不自知。她跪坐赵敏两侧,压住手脚撕开衣袍,所受之伤就豁然入眼,泪登时就下来了。赵敏胸前暗红色一个四指掌印,周围皮肤像被火灼一样,已经伤透。


这是……火烈掌?!啊!莫不是……金陵凌家!


周芷若顿时明了是谁伤了赵敏,懊悔得直用拳砸头,牙尖出肉,含血而泣:“凌如云,老子日你仙人板板!”总归没有低估武功,却高估了人心。


骂完,她挥袖擦泪,收神运气,贴一掌在赵敏胸口,想用自己九阴真气疗火烈之伤。可内力刚渡进去,赵敏就狂喷鲜血,痛苦地抽搐,意识已近模糊。


“痛……热……芷若……救我……啊!”赵敏裂声长啸,疼痛如此。


周芷若急收内力,一时反噬,寒气遍体,乍冷乍冰,心却忧急如焚。她摸遍赵敏周身,皮肤火烫灼手,看来肺腑已伤重,真气不能强渡。她当即取来床头盛水的大瓷茶壶,想给赵敏灌凉水。可赵敏在极度痛苦中已陷入昏迷,牙关紧锁,无法灌进。见如此,周芷若仰头喝一大口,贴上赵敏火烫的唇,抵开牙关,喂凉水入口,又轻抚其背让她咽下。如此反复,终于灌下半壶。少顷,又按压赵敏穴道,让她把喝下的凉水吐出。凉水吐出已变血水,在地砖上翻腾热气。赵敏终于不再吐血,喘息声也略微平缓。周芷若不敢须臾停歇,放手让赵敏躺平,贴在耳畔柔声细语:“敏敏别怕,等我。”


赵敏似听见一般,虽还没睁开眼睛,还是浑身颤抖,但没再翻滚,安静地等待周芷若打上井水,注满泡澡木桶。再听话地让周芷若剥光自己的衣服,浸入木桶中。


周芷若来不及脱掉自己的衣服,就和衣抱住赵敏,一齐坐进冰凉的井水里。清晨井水,寒气入骨,周芷若刚刚才被真气反噬,现在又被冷寒之气所激,唇刹那就紫白如冰。而赵敏却渐渐安定,额头上不再滑汗,只留一层细密薄汗沁在眉间。周芷若仔细观她脸色,小心翼翼地给她探脉,终于喜极之色绽在惨白脸颊上。总算可救了。


真气缓缓渡入体中,赵敏只觉体内凉热相冲,但疼痛大好,神志恢复苏醒过来。


“芷……若……”


“别运气,让我来。”周芷若见赵敏清醒,心中重石落地,不禁要笑,谁知嘴角难以扯动,泪倒险些涌出。她赶忙稳定心神,加紧给赵敏疗伤。


“我活过来了……”赵敏虚弱至极,连坐的力气都没有,垂着头偎在周芷若锁骨上。


“万幸我的九阴真气和火烈掌相克,要不然……”


“要不然我就死了……”赵敏接嘴,吃力惨笑:“火烈掌……金陵凌家……京城世家啊……芷若,你省着点内力。他们马上就要杀到……我现在没事了。”


“闭嘴……”这句闭嘴周芷若说的柔婉动人,沁入赵敏心脾,犹如疗伤良药:“我内力深厚着呢。这些年,我每日都研习九阴真经。早不是当年速成九阴白骨爪的周芷若了。”


我媳妇这得意的……赵敏会心微笑,更觉九阴真气绕转五脏六腑,疼痛退去,通体舒畅多了。生死关前徘徊一遭,她只想紧紧抱住周芷若再不撒手,可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,只得抬头亲亲。缓缓抬头,却见周芷若面色煞白,双唇如冰。赵敏这才猛然想起现在周芷若正搂着她泡在井水里。这个时辰的井水有入骨之寒,自己身中火烈之伤是不觉得,而周芷若在这水中运九阴真气,必觉得如坐冰窖,有撕肌刻骨之寒。


“芷若!你快出去!”赵敏见周芷若无动于衷,连连用头撞她肩,急切唤道:“我好多了,你快出去!”


“闭嘴。”这次闭嘴却没多大效果,赵敏还在怀里折腾着虚弱的身体扑腾乱动。周芷若只得收掌化指,点住赵敏穴道。赵敏登时不得动弹,乖乖躺在她胸口上。


“敏敏……”真气再次渡入,赵敏噙满两眼泪,狠狠咬住周芷若前襟。“咦,你咬我做啥子诶?”周芷若看她感动又委屈的小模样,不禁微笑,单手将她搂紧在胸,低头吻在她脸颊上,点指解开她穴道。赵敏穴道即解,张口松开衣袍,刚要说话,又被周芷若吻在唇上。


“唔……”真气还在体内转悠,赵敏周身所有气门都受制于人,这个吻是想躲也躲不开。唇齿相抵,舌尖缠绵,带着噙血含泪的眷恋,诉说心底最深的恐惧。邵敏郡主,天潢贵胄,死则死耳,并无惧哉。然独惧吾死,留你一人孑然于世。


一吻之后抵额相望,周芷若再也忍不住,凄然泪下,哽咽而唤:“敏敏……”


“芷若别怕,我在。”


 


正如周芷若所说,万幸九阴真气与火烈掌阴阳相克,加之她内力雄厚,总算是把赵敏从鬼门关前拽了回来。为给赵敏疗伤,她自己的内力耗去三四层,又调息了片刻,才恢复了些血色。赵敏被她擦洗干净,换好了衣袍裹在被子里眼巴巴地眨眼,虚弱唤道:“芷若。”


周芷若收掌舒气,倾身抚她额头,柔声说道:“你睡会。不用操心,有我呢。”


赵敏重伤初治,此时虚脱无力,眼皮深沉,只得强打最后的精神道:“我还是救错了……”


周芷若摇头,轻吻落在她额上:“救人,是不会错的。错就错在有人见利忘义,有人恩将仇报!”


赵敏再支持不住,悲辛无尽:“我欲肝胆相照,却不见江湖儿女……我睡了。不许抠我肚脐眼……”


哪个一天想抠你肚脐眼哦……周芷若才不要抠,见赵敏睡熟,便起身下床,走到后院。大雨过后,乌云散尽天清明,梨树枝上含苞待放的花蕾绽放出勃勃生机。赵敏已无性命之忧,正所谓回头一笑人间来,现在只需忘字一点消眷念。周芷若四顾细望,长叹一声,红了眼眶。


“寒江,梅嶺,还有这个家……我二人要与你们作别了。”


既要作别,便要收拾行李。好在家里一贫如洗,并不花费多少功夫。薄衫几件,面巾两张,药丸一包,茶叶一筒,还有那个赵敏喝茶的小茶壶。打包成一个包袱就已足够。周芷若收拾妥当,打水洗漱,对镜梳妆把长发端正束起,然后敬香礼佛,再把佛龛前那串佛珠绕回手腕。


做完这些,她打了一盆水,把赵敏平时磨杀猪刀的磨刀石拎进房来。她在床前来回跺了几步,找准一块砖踏了两下,伸手拽过小板凳。正要坐下时,前院纷乱脚步如雨乱跳。周芷若微微抬眼,知道有人上了房,再看向屋门时,小屋前厅已被黑风旋满。周芷若目不斜视,紧紧盯着黑衣人们簇拥而来的凌如云。


凌如云进屋,不看周芷若,先看赵敏。看她果然躺在这,凌如云放心一笑,再看向周芷若,不由得不愣住。如此出尘脱俗清丽秀美,哪里还有那个蓬头垢面瘸腿姑娘的影子。


“你……”凌如云仔细辨认,还是看得出是同一个人,也没时间多犹豫,只想快点带走赵敏。她从属下手中拿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裹,放在饭桌上解开。是她借走的赵敏那件衣袍,洗干净了又被雨水打湿。衣服上是二十两一锭的大银,总共五锭。


凌如云说道:“姑娘,你不用怕。此事与你无关。”她向床那边偏偏头。“我们只带走她。这一百两银子你拿去生活吧。”


周芷若挪板凳坐下,守在床前,一声不吭,依旧盯着凌如云。


凌如云见她不让,耐着性子又道:“她身重伤,你不把她交给我们医治,她马上会死!”


周芷若还是纹丝不动,目光波澜不惊又冰冷如雪。


凌如云属下官差按耐不住,抬手掀掉了屋门边的一张小桌。哗啦大响,麻将牌滚了一地。他按刀大喝:“你敢妨碍朝廷公务,会比她还先死!”


一块麻将牌滑到周芷若身前,她不为所动,弯腰用两指捏起了一块地砖,探手从里面拈出了一把铁盒。吹去灰尘,铁盒时隔两年,终于再次打开。原来是那把屡屡险去当铺的长剑。抛掉铁盒,周芷若振剑在手,抬头对凌如云微笑。


“莫争,莫抢。今日这个屋里谁要先死,全凭我的心情。”

评论

热度(67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