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抑郁剂Lily

阴阳师同人文:【梦嗔念,神乐外传】神乐×白狼 关于神乐身世的二三事

篇一【奇怪的妖

俗话说,有人的地方,就有是非,而有妖的地方,围绕着这群妖怪的神秘之事也从未少过。

譬如阴阳寮里最强大的茨木,平日里孤冷高傲,不苟言笑,但对于酒吞的狂热追寻却充满了毅力。据说,他最初入寮竟是为了讨伐女鬼红叶而来,只为让他的挚友酒吞早日摆脱对这个女人的迷恋。

姑获鸟是寮里最受欢迎的妖怪,她行动敏捷,格外喜爱孩子。武力高强,却不会恃强凌弱,反而十分古道热肠,管理着寮里的诸多事务,也是唯一敢和茨木对峙的妖怪。

还有一个妖怪,在寮里颇为神秘。她的灵力不高,在资历上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。之所以引人注目,只是因为她行事古怪,主动前来侍奉阴阳师,却从不和别的妖怪打交道。

她便是白狼。

白狼有着妖怪的绝美容颜,一身紫色戎装配着弓箭囊袋,拉弓射箭时,犀利的目光似要把人洞穿。沉静下来是天生雪白的面容,眉心的朱红在肤质的衬映下更显得鲜艳欲滴。

白狼不合群,所有人聚会雅兴的时候,她总是一个人默默出去训练弓术。一定是不得已被拉来了宴会,也不会多说一句话,只是直直坐着,一副随时等待任务差遣的模样。

白狼勤于修炼其他妖怪所不齿的箭术,却看不出什么进步。她无法单挑试炼鬼王,也不能带领队伍去封印妖气。就连结界突破这样极轻松的任务,也很少见到她参与。她总是沉默地训练着,形单影只。

传闻她的修为很高,但没人肯相信。寮里好事者更愿意相信的,是白狼善于奉承阴阳师,只有在晴明和神乐面前,她俯首贴耳,丝毫没有妖怪的野性。

一日,寮里的例会上,刚才还好好坐着的神乐,忽然一声不吭的晕倒了。晴明迅速起身到神乐身边,探脉查看情况。

“神乐大人没事吧?”

姑获鸟关切地询问着神乐的情况,晴明神色无异,只是叹了一口气,叫来了白狼。

“白狼,你把神乐带下去休息。”

“是,晴明大人”

白狼小心地抱起神乐,没有多余停留,迅速离开了。

神乐身体十分孱弱,晕倒的事情时常发生,是何原因晴明却从未表态,只是每次都让白狼抱下去休息。而神乐事后醒来,也不记得自己晕倒的事情,这种怪异的循环就渐渐成了正常现象。

姑获鸟总是心存疑虑,又不好询问原因。按理来说,她不应该涉足阴阳师的私人生活。但在她看来,神乐大人就像个孩子一般体弱多病,让她忍不住想要关心。

关于神乐大人,白狼显然知道些什么,却不愿多说。

白狼将神乐带回寝房,姑获鸟便在房间外静静等候着。她同样感到奇怪的是,白狼住的地方离神乐房间很近,而其他式神的房间却离得很远,显然也是晴明大人特意安排的。

过了很久,离开神乐房间的白狼被一柄长伞拦住去路。她只是回头看了关好的房门一眼,淡然说道。

“到别处去说吧,不要打扰神乐大人休息”

“白狼,我就想知道,神乐大人的病到底有多严重,为何不让大夫过来诊断。”

“我一直奉晴明大人的命令照看神乐大人,她没有什么病。”

白狼抛下这句,带着一身的寒气冷冷离去。姑获鸟收起伞,看着她的身影如此漠然,想不通心中的疑虑。

这种怪事在博雅大人到来之后更为蹊跷,京都结界被破坏那次,两面佛无耻偷袭晴明,却被神乐挡下致命一击。源博雅大惊失色,怒而上前封印了两面佛。

而那时姑获鸟的眼前闪过一道紫影,就见白狼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接住了被击落倒地的神乐。她明明没有参与这次行动,却总是在神乐的身后如影随形。

“神乐,没事吧?”

源博雅一脸紧张地冲了过来,却瞧见被白狼抱着的神乐,伤口诡异地没有流血,而是一点点愈合,像是有道金色的圣光护佑着,很快就恢复了七成。神乐一点都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体,只是望着晴明的方向。

“晴明,晴明怎么样了。”

“神乐,你也太任性了,以后不允许这样做了!”

尽管晴明视而不见,但寮里的人都清楚,博雅总是奇怪地盯着神乐,嘴里念念有词。他是在念着一个失踪不见的妹妹,那个人像极了神乐。但神乐失忆已久,也没有人能强迫她想起什么。

这一次,换成博雅堵在神乐房间的门口,毫不客气的将白狼拦了下来。白狼忌惮博雅的火爆脾气,微微和他拉开了距离,但却守着神乐房门没有退缩的意思。

“神乐还好吗?让我进去看看!”

“博雅大人,还请注意您的身份,女子的闺房不是随意出入的地方。”

“可恶,,那你一个妖怪又凭什么?神乐她,,是我的,,”

“大人,您弄错了。”

白狼很认真的打断博雅,将这几字逐个吐出,然后看着博雅不敢置信的表情,长叹了一口气,娓娓道来。

“您还记得多年前的一次除妖么?被您救下的那只小狼就是我。我记得很清楚,大人的身边跟着一位小女孩,我猜想那就是您的妹妹。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,您的妹妹应该比神乐大人还要年长几岁,所以您认错人了。”

“这,,,那你告诉我,她今天是怎么回事?”

“您是人类,但神乐大人并非凡人,所以不用担心了。”

博雅那坚毅的眼神第一次变得迷茫起来,他亲眼所见神乐的复原能力,并非常人所能。白狼见他终于离开,也松了一口气,扶靠着走廊上的木柱,很久才缓过劲来。她的发尾,已经褪去了一层金黄的光泽,成了黯淡的灰白色,了无生气。

“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实话?”

三尾狐扭动着尾巴走了过来,显然是刚刚躲在墙头听到了所有对话。狐狸渐渐化为一名婀娜多姿的美艳女子,火红的三尾肆无忌惮的在她身后舞动着。她绕了白狼一圈,灵敏地嗅出了白狼身上,不属于她的人类清香气味。

“神乐大人说过,不想回忆起过去的事情。”

三尾狐轻笑了一声。神乐进寮的这几年,一直都是十四岁的模样,不曾长大。三尾狐比白狼来的更早,自然猜得到白狼在掩饰什么,又在害怕什么。

“明明就是,你不想有人来夺走,你的神乐大人。”

“人类的生命短暂而痛苦,我不会让她再回去那种生活的。”

“是啊,人类可怜的生命,就像樱花一样短暂……”

三尾狐念着这一句,像是想起了什么,颇为羡慕地看了一眼白狼,接着又化为狐形,躲樱花树下歇息去了。

妖的生命太漫长,却也极其无趣。

不像这美好的樱花,如此短暂,却让人甘愿沉沦。

篇二 【旧忆可追

白狼不是生来就这样淡漠的。

在她还是一头小狼的时候,她就是族人眼里的异类。

通体雪白,不沾染一丝杂色,和她那些灰色或者棕色皮毛的族人相比,显得太过独特,也太过醒目了。

她试着和族人一起行动,却总遭到拒绝。她的白色皮毛毫无隐蔽性,捕食的时候常常会暴露自己的存在。于是族人蔑视她,排斥她,把她当作不配为狼的异种。

只有偶尔遇到的人类对她咋咋称奇,这是一条怎样的狼啊,纯净莹白的毛发,灿若星辰的金眸。可惜,再美也是一条难以靠近的恶狼吧?

所以她决心努力修炼成人形,去到人类的世界生活,再也不回族里了。

一年,十年,百年,忍受着孤独世界里的风吹日晒,经历了无数磨难和危险,却在快要化出人形的时候,碰到了比自己强大数倍的妖怪,要吞噬掉她增强灵力。

她在血盆大口下闭上了惊恐的眼睛,下一秒,耳边箭声呼啸而至,那庞然大物就此化为一股青色烟霁,消散殆尽。

迎着清风吹来的方向,不远处的坡地上,站着两个人类。英俊健壮的人类少年,和他身旁粉颊樱唇的可爱女孩。少年收起红色弓箭,转身欲走,却被身旁的女孩楞楞拉住衣角。

“哥哥,那里有只小狼受伤了。”

“那是一条会咬人的狼,别管它”

少年拉着女孩离开,女孩不情不愿地走了几步,忽然转过身来,一路小跑到了白狼身旁。也不管那一地的血污弄脏了自己的衣袖,她满怀兴奋地抱起白狼,对少年撒娇道。

“就帮它养好伤再放走它行吗?求求你了。”

后来的事情,白狼记不清了。她奄奄一息,昏迷了过去,在那样一个稚气却温暖的怀抱里,她想起了久违的母亲怀抱。

幸运的是,还没等到化为人形,就顺理成章进入人类的世界;不幸的是,她终于发现,这个世界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美好,除了,呵护她的这个女孩,神乐。

神乐的大哥博雅是当今天皇的皇长孙,刚满十七就被赐姓源氏,封从四品官位。博雅是正妻所诞,神乐却是无名妾姬的女儿,生在上等贵族之家,却没有足以享受这身份的高贵血脉。

年幼的神乐寄住在博雅的母家,贵为亲王的父亲早逝,从此便没有了可以依傍的靠山。家中的女官尚且看不起她,侍从更是拿她当随意指使的对象。只有当博雅在的时候,这些侍从假意摆出一副恭敬的嘴脸,背地里却经常拿她的出身冷嘲热讽。这些事情,神乐却从未同哥哥提起。

白狼被神乐藏于寝房,偷拿祭祀的肉食喂它,精心照料着它直到痊愈。白狼隐去了想要化为人形的心愿,就这样宁静地,快乐地和神乐相处着。

不知有多少个日夜,每当夜深蝉鸣之时,做完事情的神乐回到房里,首先便是张望白狼的身影。等床铺搭好,白狼顺从地钻入神乐的被窝里,小心地嗅着神乐熟悉的气息,舔着神乐的小手,再等着小主人柔柔地在她耳间印上一吻。

“阿白又长大了一点呢,快要挤不下了哟。”

喜欢听那稚嫩的童声唤自己阿白,粉蠕蠕的甜腻着心扉。

喜欢缩在那柔软的,散发着樱花香气的小身子里,共享温暖。

那一刻,好像忘记了自己是妖,不该贪恋于人类的给予。

它喜欢的午后,是在后院的池塘边,小心翼翼的与神乐嬉玩。神乐喜欢看池塘里的金鱼,白狼就调皮的去吓走一池金鱼,惹得神乐故作生气朝它扑溅着水花,扰乱了一池清漪。

也会在难得出门的春日,和神乐在山中踏青,穿着粉色小褂的神乐留着清浅的刘海,笑意盈盈的追在它身后,气喘吁吁的埋怨白狼跑的太快。然后白狼就会像家犬一般呜咽着奔回神乐的怀抱,活泼地蹭蹭神乐颈间的碎发。

光阴荏苒,白狼不想再努力化为人形,却无法阻止神乐的长大。她已经十四岁了,就要如同其他女孩一样举行着裳礼,长大成人,从此养在深闺,等待贵族男子的会面,成婚生子。

一生被禁锢在压抑的繁文缛节中,没有选择的自由,这就是人类女子的生活。

白狼想着,一边练习着箭术,一边徘徊在神乐的房间旁,不敢让人瞧见。某次被侍从瞥见它从神乐的房中出入,侍从便大喊大叫地报告了女主人,招来一群僧官和阴阳师做法除妖,还连累神乐也被训斥了一番。

自此之后,她不得不离开神乐身边,重新过起孤独的生活。只是偶尔,乘着清冷的月光,悄悄潜入神乐的寝房,拾几朵山谷中最美的落樱放在榻前。然后安静地伏在她身边,直到天亮之前才离开。

“阿白,要是能像你一样,自由自在就好了”

“阿白,你这么漂亮,要离大人们远一点,他们很讨厌狼的。”

忽然很庆幸自己还是狼身,否则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话才能表达长久以来的感谢。她想,是时候给神乐看看自己化为人形的样子了。

那日她做好了给神乐一个惊喜的准备,午后就来到神乐的寝房外,却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。她等啊等,直到临近黄昏,日暮垂垂,只等来了路过的女主人。

“这么做,博雅的病真的能好起来吗?”

“亲王妃殿下,此女出生仅仅几月,亲王殿下便突然仙逝。如今博雅大人又症状相同,臣连夜占卜得知此女为上古狐妖怨气所结,若是不除,遗患无穷。”

原来,源博雅忽然染上了不治的怪病,性命危急。只因神乐天生具有通灵之力,能听懂鸟兽之语,请来的阴阳师竟指出神乐是罪魁祸首,要用她的生命去神社献祭,才能遏制妖气凝结作乱。

彼时出色的阴阳师,都具有非凡的通灵能力。可若是女子也具有天生灵力,往往就会被污蔑成妖姬化形。一些苦苦修行却天生资质欠佳的阴阳师,总是想尽办法把潜在的通灵之人扼杀排挤,免除后患。

亲王妃虽然本性平实,从小看着神乐长大。但纠结许久,到底抵不过对亲儿博雅的骨肉之情。丈夫早死,若是博雅再有个长短她将无地自处。再加上皇家阴阳师所说之事,岂能有假?当即眼泪涟涟同意。

“博雅大人的性命就拜托你们了,此事须要对他保密。”

白狼闻言大惊失色,堪堪后退之时直接摔下了隐匿着的树枝。她没有一分犹豫,凭着一股快要炸裂胸腔的热血,横冲直撞地跑向了密林深处的神社。

对于神乐而言,这一天的美好初始,便是亲王妃温柔地告诉她要举行着裳仪式,亲手给她穿上最华丽的十二单衣和头饰,又将她郑重其事地交给了屋外几位乌帽狩衣的大人,她坐在竹披车上,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富贵之家的奢华。可在转身的瞬间,她却看到了亲王妃的一抹眼泪。

十四岁的少女,不知世事险恶,只知道身边的阴阳师庄严肃穆,行色匆匆。只憧憬着从此以后,她就长大成人,或许可以出去独居,和白狼过上相伴的日子吧。

……

黑暗噬尽了落日,冷月尚且一片虚影,白狼竭力赶到了神社,灵敏地探寻着神乐的任何一丝气息,空气中却只有不详的血腥味在蔓延。

缓缓挪动,迟疑着惊惧着不敢上前。那三个身着洁白狩衣的男子在围着祭坛比划着,手中持着宝剑和弓弦不挺挥舞,口中念着九字真言……而法阵之中围着的女孩,是那样熟悉却沉寂。

待到白狼看清眼前景象,一声刺骨怆心的嗥叫打破了京都静谧的上空,妖风一时肆虐,鸟兽纷纷惊走。化为巨兽形态的白狼,嘶吼着出现在一脸惊讶的阴阳师面前。

而神乐依旧静静躺在祭台上,曾经雪白无暇的手腕,被宝剑划上了符文血咒。一柄除魔杵冰冷如斯,贯穿她小小柔嫩的腹部,鲜血漫淡地渲染着,染红了白狼那妖气四溢的金瞳,让她的身形有如疯魔般扩大,扑了过去。

一场血腥恶战。

两名阴阳生死在白狼的利爪之下,还有一名阴阳师重伤了白狼,然后带着满脸惊恐和一身的血污伤势,迅速逃离,走前嘴里还在迷糊念叨着。

“怎,,怎会?一个修炼尚且百年的狼妖?”

白狼狠戾的目光渐渐失神,她慢慢化为人形,看着怀里已然完全冰冷的神乐,身上的痛楚冲击着伤痕累累的躯体,却麻木不了内心忽然撕裂的那道巨大噬口,那痛苦和虚无,将她一点点吞噬掉。

以往,白狼喜欢窝在神乐心口听着那一声声规律的跳动,某次甚至试图扒开衣领,被神乐一脸生气地“教训”了一顿。

神乐还告诉她,人心是暖的,是会痛的,还是有情的。

可妖是无心的,为什么还会痛?

因为她最爱的神乐,那颗心已然停止跳动,脸颊也变得冰冷苍白,再也没有一丝红润。

白狼强忍痛楚,维持着身形日夜兼程,终于在黑夜山找到了安培晴明大人。闻名于阴阳两界的白狐公子,半人半妖的通灵阴阳师,一定有救她的办法。

“你……杀了两个人?还是阴阳师。”

“白狼肯以性命相偿,只求晴明大人能救她”

“……起死回生乃逆转阴阳,我确实无能为力。”

白狼沉默了很久,才慢慢抱起神乐离开,也不知道是走向何方,只是身形摇摇欲坠。她想起将神乐推上祭坛的那些黑手,血色未消的眸子里散发出强烈的怨气,下一步,即是手刃这仇恨!

“慢着,还是有一个方法……”

晴明为白狼的怨气所慑,不得已决定试用禁忌之法。

“你知道,一些黑阴阳师为了增强灵力,长生不衰,做法汲取吞噬其他妖怪的妖灵。反之亦然,如今神乐魂魄已尽散,需要用你的妖灵之力注入她体内,召回命魂。”

晴明让白狼躺在神乐身边,开坛做法,白狼于是惊讶地看着神乐的脸色红润了起来,伤口慢慢复苏,却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身上能量的渐渐流逝。

那之前,神乐还不叫神乐,以白狼大部分灵力注入复活之后,晴明给了她神乐的新名字,并教她阴阳师之术。虽然以白狼一己之力,使得神乐恢复缓慢,但终归是皆大欢喜。只是,神乐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
她只记得她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,是晴明,却没有看到就在她身后的白狼,那份久违的欣喜和激动。

每隔一段时间,神乐灵力耗损,便需要白狼借法阵供以妖灵。神乐的形体越完整,白狼就会变得越虚弱。

晴明看不出白狼的悲喜,只记得她曾经问过自己以后的事情。

“晴明大人,神乐以后会怎样?”

“非人,非妖,超脱三界之外,只要想不起以前的记忆,便永远不会有痛苦。”

“那……我呢?”

“你终究会耗尽妖灵,灰飞烟灭,永世不得超生。”

“我走了以后,神乐会平安无虞吗?”

“她有你的妖灵护体,将不再为生老病死而困扰。只是,你真的愿意为了一个人类,牺牲自己么?”

“晴明大人,世间有很多宝贵之物,其中最难得的是人类的真心……神乐她曾经以真心待我,而我,只是想留住那样的笑容。”

篇三【神乐之名

我从深沉的黑暗中醒来,睁开双眼,站在我面前的就是晴明。

那是我最初的记忆。

他温柔地抱着什么都不懂只是一味颤抖的我。

那温暖的双手仿佛逐渐将我冻结起来的灵魂融化掉。
更是将活着的意义告诉了我。

从此我在寮里,有了幸福的记忆,和可以信任的妖怪朋友们。

我的人生仿佛也是从这里才开始的。

我偶尔会做梦。

在梦里,感觉有人在无尽的黑暗深处不停呼唤我。
被诅咒的禁忌的孩子呀,

因为身怀力量而被当做祭品献祭出去的悲剧的女孩呀,

憎恨吧,憎恨这人世间……这京都……!!

我不要,再也不要回到那个地方了……!!

那次梦醒,我忽然觉得身边好像少了什么,心里空落落的。

枕边有一缕银白色的头发,还有一根漂亮的紫色发绳,带着它主人的气息,好像想要留在我身边。

我努力的回想,终于记起那个安静温柔的妖怪,美丽的白狼姐姐。

我想去找她,把东西还给她。找遍了整个寮院,问了所有见到的妖怪,都没有谁看见她。

他们反问我说,白狼不是应该和你在一起吗,她不是你的式神吗?

我有些不解,我以为白狼比我来得更早,是陪伴晴明大人的忠心式神,她来照顾我,也是因为晴明大人的命令。

这都是她自己说的。

她给我做香喷喷的糯米饭团,说是晴明大人让我好好吃饭恢复身体。

她背起体力不济的我上山采摘茶叶,说是晴明大人吩咐,带我到山中林野去呼吸新鲜空气。

不知为什么,我经常感到疲累,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,醒来的时候,第一个守在床边对我微笑的她,也是白狼姐姐。

被她注视着,精力便充沛了起来,与她相伴,我觉得身体一天天变得好起来,不用再顾忌任何事了。

她那么温柔,就如同晴明一般照顾着我,保护着我,我从没想过她忽然消失的情况。

终于想起了相处的最后一个夜晚,暴风骤雨突至。她敲门进来,温柔地摸了摸我因噩梦惊醒的脸颊,问我怕不怕。

我点点头,恳请她留下来陪我。她掩饰不住一阵欣喜,蹲下来,将秀丽的马尾散成一头圣洁的银发,再解下一件件厚重的戎衣,睡在我身边。

她本应是冷冰冰的妖怪,却有着吸引我的温暖。我靠进她怀里,呼气在她颈间,她渐渐揽住了我,好像这一切都很自然。这种感觉有点熟悉,我似乎早就期待着。

“神乐,你可以,再叫我一声阿白吗?”

她看着我,金黄色的眸子里满溢着幸福和回忆。我好像在哪见过这样的眼神,可是想不起来了。

“阿白……谢谢你。”

她满意地闭上眼睛,长长的睫毛颤动着,好像还闪烁着一点泪光。

那天晚上,我第一次做了个好梦,梦见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灵狼,矫健伶俐,修长而优美。

晴明说,白狼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修行,也许会回来,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。她希望我成为优秀的阴阳师,和晴明一起。

讷,我会努力的,等你回来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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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考游戏剧情:
白狼神乐传记、三尾狐传记
神乐晴明黑夜山初见:第五章黑夜山食发鬼
童男童女调查草薙剑:第十二章另一个晴明
两面佛偷袭剧情:第十七章阴阳逆反
第十八章:黑晴明

着裳礼:日本古代少男少女成人礼,男子称为元服礼。
竹披车:典型的贵族用车。一般而言,殿上人的用车表面以竹为原料制成,而公卿则使用桧木。
一条戾桥:位于京都晴明宅邸附近,据传晴明将式神藏于桥下
芦屋道满:游荡于民间的阴阳师,居说是唯一可与安培晴明匹敌的对手。
草薙剑:须佐之男杀死八岐大蛇之后,由其体内掉出的剑,为日本三大神器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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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四【赤瞳之妖

京都十日雪,庭户皓已盈

寒风萧瑟,冬日漫漫,莹白的雪絮随风飘飞着,坠入凡尘。平安京的大道上,牛车缓缓前行,车内自御所归来的安培晴明闭目端坐着,白衣乌帽,静如止水。

行至一条戾桥附近,由小纸人化形而成的车夫抖了抖,冒出一股清烟便消失不见。晴明清浅的眉头皱了皱,感应到一股陌生而奇异的妖气凝结在他宅邸上方,不明觉厉。

他守护平安京多年,自家宅邸虽未设结界守护,但方圆几里之内的妖怪慑于他阴阳师的威名,从来不敢近前。更何况,宅中还有灵力强大的式神守护,日夜不息。

什么妖怪,能够胆大如此,并且出入无阻呢?

晴明没有了往日的闲庭信步,而是匆匆下车,循着妖气源头而去。带着重重疑虑,穿门过户,最终,来到神乐寝房门口。

几个察觉到异样的式神清楚晴明大人的秉性,也不多问,只是跟在他身后以备差遣。只是,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式神们有些不明所以。

神乐正笑意盈盈地紧握着眼前“白狼”的手,不舍得放开。她澄澈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月般的光彩,看见晴明回来,更是热忱地晃动着白狼,兴冲冲地向晴明报喜。

“晴明,快看!白狼回来了呢,还说要带我去她修行的地方看断崖雪景!”

下一秒,晴明的目光正对上那白狼抬眼过来,不禁倒吸一口冷气。依旧是甲胄下英挺的身姿和精致淡漠的面容。深邃的眉眼向来凌厉,却不是那散发着温暖的金瞳,而是一双妖冶得令人无法直视的血眸!

“神乐,,她,不是白狼,你好好看她…”

“晴明…白狼说,是你把她赶了出去,我不信。我想听你说,这都是误会对吗?”

“不,真正的白狼……已经死了,不会回来了。”

众人惊异,就连在晴明身边待了很久的妖怪都是头一回听见这样的事,不敢置信。而神乐顿了顿,极不情愿地松开白狼,黯然失色地低下头去,再度抬起却是罕见的倔强。

“我不信,,你说过,白狼会回来的,三年来,你每次都是这么说的!我以为,晴明是不会骗我的…”

从来都温顺的神乐,一反常态的顶撞起晴明来。晴明只得哑然,缓缓抬起宽大袍袖里指尖清冷的手,捻指置于唇下。默念咒语,定睛再看,眼前的白狼身上呈现出一团浓密黑雾,噬心蛊,牵魂丝,隐隐缠绕着。已经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定义,来形容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妖怪了。

“神乐,他们又想赶走我,看来我是该走了。”

似乎是意识到什么,白狼一改之前冷傲的姿态,柔弱地,无力地,竟然跪坐在神乐面前。目露哀婉,柔声辞别。神乐犹疑不定地抓着她的手,不让她离开,又看着神情严峻的晴明,心境摇摆于两人之间,游弋不定。

晴明正打算上前,忽然看到自白狼身上散发出的黑雾触向了神乐。说时迟那时快,性急的茨木抛去一团黑焰,直接砸向了白狼。晴明还没来得及制止,眼前云烟弥漫,消散开来却是神乐撑开唐伞替白狼挡了这一击。

“住手!不许伤害她!”

“神乐大人,她要害你”

“不要说了!我不信!白狼,快,带我一起走。”

白狼计谋得逞,狡黠一笑。趁众人慌乱之际抱起神乐便直接跃上屋顶,几步矫健如飞,迅速地消失在众人眼皮之下。妖怪们正打算追击,被神情严峻的晴明拦了下来,甚是不解。

“晴明大人!您不担心神乐大人的安危吗?”

“这个妖怪,应当是有备而来。她体内被种了蛊毒,一旦被封印就会爆发至周围的所有妖怪体内,控制妖灵,遗患无穷。”

“姑获鸟,你立即去通知博雅此事,让他做好准备。明日将有一场大战,该来的,终究还是会来的。”

晴明在看见白狼的第一眼,就想起了三年前遇到的那场浩劫,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,黑晴明。拥有比他更强的黑暗力量,和毁灭一切的恐怖意志。这次如果不斩草除根,难保下次又有什么妖怪出来危害苍生。

神乐,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嬴弱不堪的孩子了。既然她选择了离开,但愿她能保护好自己,对得起因她而牺牲的,那只妖怪。

篇五【阴阳之极

不知过了多久,神乐睡了一觉,到醒来时,发现自己身处一座雾霾重重的山中,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。浓重的阴气凝结着在枯枝残叶间盘旋缠绕,化出各种可怖的形态来。路旁分散着误入此山的鸟兽尸骨,似乎还在不断地颤抖,发出悲鸣。

“你撒谎,你不是白狼。”

“闭嘴,否则我把你嘴撕了。”

神乐被白狼抓在怀里,像是被她施了咒法,全身绵软无力。她挣扎着推开白狼,蹬腿踢脚反抗了一阵,白狼看也不看她,只用手抓在她背后害得她生疼,以示告诫。

这不是以前那个温柔细致的白狼,一点也不像。

神乐寻准白狼衣领上露出的洁白脖颈处,用力狠咬下去。白狼始料未及,一阵手颤,便把神乐远远甩了出去。

妖怪本是没有痛感的,但神乐是灵力非凡之人。她狠咬白狼那一口,白狼分明感到脑中震痛分明。一股强大的力量自颈间击痛全身,并隐约传递着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
“我的神乐,我只愿守护她的笑容,殒身不恤,无怨无悔。”

赤瞳的白狼终于相信,那个极致善意的阳之白狼,已经彻底融入眼前这个凡人之身了。

愚蠢!白狼心底喝叫着,定睛看向被她重重摔在地上的神乐,血红的妖瞳在阴暗之中更显得邪魅逼人。就为了这么个人类牺牲自己,放弃了修炼的大计?她要把那个分身浪费的所有灵力,在这个躯体上全部,一分不少地剥夺回来。

白狼爪锋顿现,阴冷冷地靠近神乐,那个虚弱得爬不起来的人类少女。她眼眸嗜血,毫不留情地卡着神乐脆弱的喉间,将她腾空提了起来,任凭那瘦弱的手臂胡乱挥舞着,喉咙里发出快要窒息的撕声来,也没有一丝怜惜。

“这灵力真是极品,我会好好吞噬掉你的。”

她傲气地将神乐举近,看着她痛苦的神情,嗅着那可以感知到的满满灵力。接着狠狠收紧手爪,面前的少女被她勒得面容泛白,几乎快要昏迷过去。她越发得意,身上散发的妖气肆意侵蚀着眼前的猎物,恨不得将其一口吞噬。没成想神乐头上的金鱼饰物闪了一下,吐出珠光朝她头上重击了一下,忽然让她晕眩得不轻。

喉间一松,神乐终于回到地面,大口的补着呼吸,眼角泛着疼痛的泪光。她睁眼发现白狼还未清醒,害怕地运起晴明教她的五芒星束缚咒,正要祭出法术,却忽然犹豫住了。

她等了三年,时时回忆起白狼守护在她身边的日子,记起那一夜,白狼温柔地抱着她,求她再唤自己一声阿白时的凄切。她始终觉得自己心中缺了一块空白,只要触及这个妖怪,便不可抑制地泛痛起来,究竟是为什么?

无论如何,她不忍下手。

白狼再度睁眼,看见的是神乐趔趄着逃跑的身影。她虚弱的小身板没跑两步摔倒在地,害怕地回望了一眼,接着又奋力爬起来往远处跑着。

白狼冷笑着,以妖力化形为箭,搭弓瞄准不远处那个单薄的身影,毫不迟疑地蓄力而发。箭气呼啸而去,轻易刺穿神乐的肩头。被这痛苦贯穿,神乐艰难地惨叫一声,竭尽全力却只能摔倒在地。

“好痛,你究竟是什么……”

“六年前,我带着已经死去的你,来到这座黑夜山求救,自己也奄奄一息。”

白狼的一双血瞳盈盈发亮,漫溢的妖气随着她的靠近残忍的逼将过来。她解下头上的发带,任一头银白的发丝披散着,用发带将神乐的双手紧缚在背后。接着像提起一只小鸡一样将她箍在腰间,迈开步伐向着黑夜山最深最暗之处走去。

“安培晴明对我施行了阴阳分离之术,然后把我封印在黑夜山禁地,带着你和我那个愚蠢的分身离开。幸好,我遇见了我的救星,芦屋道满大人,他赐予了我新生,和足以消灭一切的强大力量。”

篇六【黑山之战

晴明和博雅在一夜奔波之后,也来到了黑夜山。通过占卜寻出妖力之源就在山中禁地。

传闻中,黑夜山禁地是阴阳两界的最大鬼门。是能够施行阴阳分离之术的唯一场地,也是阳界阴气最浓盛之处。施法之人,会被逆风反噬掉之前的记忆,包括施法本身的缘由。

远远地,听见神乐的声音。博雅一阵热血涌动,飞奔前去。出现在眼前的,是一个缚灵阵法,将神乐禁锢在结界中心。她悬空漂浮着,空洞的双眼看着虚无的某处,身子时不时的颤动着,嘴中嗫嚅出一些话语来。

法阵外边,一个身着灰衣的阴阳师眼神阴鸷,露出阴恻恻的笑容来。在他身后,冷冽的月光在石壁上投影出巨大的阴影,竟然是八岐大蛇的魂影。

血瞳银发的白狼,奸笑连连的巫蛊师与食发鬼,面目空洞的傀儡师,甚至是木讷温顺的食梦貘,渐渐出现在四周围阴暗的角落,虎视眈眈的包围了晴明博雅二人。博雅哼了一声,没把这些宵小之辈放在眼里。

“两位天皇的贵人驾到,有失远迎,不知还记不记得我这个低贱的阴阳师呢?”

“芦屋道满!你当年欺骗亲王妃,祭献神乐与你吞噬灵力没有得逞。如今又从我宅邸公然抓走神乐,为非作歹多时。今日不败你于此,我安培晴明愧于为人!”

原来,神乐幼年是还未觉醒的灵能者。由于吞噬掉灵能者获得的灵力要比吞噬妖怪多的多,一心想要变得强大的芦屋道满早就对神乐觊觎多时,最终假他人之手让神乐献祭于自己,却在最后一步被白狼破坏了。

“哈哈哈哈,目中无人的清明大人,我倒要问你一事。”

芦屋道满狂笑,丝毫不把安培晴明的誓言瞧在眼里。今日决战,他便是要让天下看看,谁才是世上最强大的阴阳师。

“这世上何来的公平正义?我苦炼多年,比不上有些灵能人,天生得来的修为。我出生贫民,一辈子就只能供养着你们这些贵族奢靡享乐。我凭什么要活的如此卑微?”

“废话少说!再不把神乐放下来,我就让你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。”

博雅急不可耐,搭满弓箭便朝着道满狰狞的笑脸射去,狠准稳急的一道箭光闪过,却在道满眼前触到了透明的守护结界,直接掉落。这结界似乎比黑晴明的守护罩更为深厚,受此一击连轻微颤动都没有,教人震惊。

“尊贵的博雅大人,差点忘了我为你准备的大礼,这就恭敬献上。”

道满袍袖一挥,博雅所立之地忽然出现一个五芒星结界,异光四射,将博雅围拢在阵法中心,与晴明分隔开来。随着道满做法念咒,结界内如滕蔓般生长出许多发丝,纠缠进博雅的一头黑发。锥心刺肺的痛苦袭击了博雅,使得他嚎叫一身,浑身力道被抽尽,颓然倒地。

晴明惊惧之下,急念起咒语解救博雅。心想道满的力量进步如此之大,竟能将阵法机关完全隐形于他的灵视之外,凭空生出。

他的余光注意到周围,看似只是观战的食发鬼和傀儡师,双瞳莹莹发亮,正将自己的妖力源源注入阵法之中。食发鬼噬取了博雅发中灵力,再以傀儡师的牵丝线做结控制阵中傀儡,使其毫无还击之力。

咒语念了一会儿,晴明对于道满的阵法无计可施,只能结印切断了食发鬼和傀儡师的妖力注入。牵丝线退去,然而阵中的博雅还是像失魂之人一样,扑倒在地,不停抽搐着,涣散的双目之中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。

‘七岁那年,父亲克明亲王身不由己卷入宫中斗争,为奸人所害,他却懵然不知。天皇为了让他免受伤害赐予臣籍,使他与弑父仇人同坐朝堂,还对仇人恭敬有加。他无心朝政,只一心专注音律和箭法,最敬爱的母亲竟然因为他,同意牺牲神乐之命献祭,还假言是神乐自己走失,骗他到如今……’

“可恶!这不是真的!”

被食梦貘控制着梦境,博雅又是一声嚎叫,全身痉挛成一团。突如其来的真相如海浪倾覆了他,叫他生死不能,愧疚不已。他大口大口地呼气,从未有窒息的痛感,将他七尺之躯凌虐得毫无抗力。

“臨·兵·闘·者·皆·陣·列·在·前,急急如律令!”

晴明眼见博雅的难受,痛心疾首,口中运念起九字真言召唤式神。几道圣光迅速闪过,式神的影子刚刚萌发出来,便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去了所有灵气。无论晴明如何念咒,飘落在地上的,只是一地单薄的小纸人。

“怎么会这样?”

“晴明,你可知,这黑夜山便是八岐大蛇所化。而如今,我已经和大蛇之魂合为一体,在黑夜山我便是无所不能的神明,而你,只是自投罗网,哈哈哈哈。”

“休要胡说!八岐大蛇那怪物上古时期就被素盏呜尊斩杀了,体内的神器供奉于热田神宫,为天皇所有。”

“晴明,你还真是忘了?你让童男童女去热田神宫调查草薙剑,不就是因为天降异象于北部山脉。可惜你还是来晚一步,草薙剑已经由我亲自奉还于八岐大蛇。等我融合了你,我就能借大蛇神力重塑这个世间!”

芦屋道满飞身而下,身后拖着八岐大蛇的浓重黑影,妖气蔓延四溢包围了整个山谷。他眼露凶光,手中慢慢化形出草薙剑的模样,对准晴明当头就是一剑。晴明闪身躲开,眼见博雅被结界幻象控制,式神又召唤不出来。只得以扇为剑,勉强应付芦屋道满的猛烈攻势。

芦屋道满借助了八岐大蛇的妖力,又有三神器之一的草薙剑为武器,纵使晴明修为再高,也慢慢地招架不住了。道满运剑如飞,裹挟着黑戮戮的大蛇妖气又直击晴明心口而来。晴明展开折扇化解,剑身穿扇而过,亏得晴明侧身偏过,只欠了几缕青丝被利落割断。

“岂有此理,芦屋道满!我也曾佩服过你,不曾想你今天要和魔物同流合污,危害世间!再这样下去,你会被魔障之力蒙蔽心神的!”

“这是求饶了吗?我的晴明,你差点被黑晴明吞噬,还不明白阴阳分离之术的真正意义?只要吞噬了和你相生相克的另一个分身,就可以获得几倍于本体的力量。黑晴明让八岐大蛇太失望了,但我,已经融合了我的阴阳两体,重获新生。”

晴明还没来得及细想,又是凶险的一剑,随着道满的话音重重落下,劈碎了晴明头顶的乌帽子。失去束缚的一头青丝肆意散落,遮住了晴明凛然不屈的眼神。额尖有血慢慢淌下,顺着他棱角分明的鼻翼,向下勾勒着他毫无血色的薄唇。

道满曾是他的手下败将,但他那时过于志得意满,体内的阴障之面强大了起来,令他害怕,才会想到阴阳分离之术。但现在,不仅黑晴明挟持八百比丘尼在他眼前溜走,就连芦屋道满都可以将他轻易击垮,他还如何完成守护京都的夙愿呢?

“芦屋道满,你可以杀了我,但不要伤害他们,”

甫一开口,那样清冷优雅的晴明,仍然有傲气在怀。道满不禁皱眉,冷哼一声,决定让他看着神乐和源博雅先死在他面前,彻底击垮他的所有矜傲。

“白狼,是时候了,吞食神乐吧,让我看看你的能力!有没有资格侍奉八岐大蛇。”

篇七【一念之间

似乎是在梦境里,神乐看见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。在父母疼爱的目光中挥舞着小手,粉嫩嫩的小脸好奇的打量着周围,看起来是个无比幸福的孩子。

但母亲似乎有难言之隐,转身的那个瞬间,神乐看到她异常怪异的瞳色闪烁着,越发妖异。不出所料,她忽然远去,只一转身便隐入黑暗之中,只留下衣着华贵的父亲抱着孩子,不知所措地寻找。

尽管母亲没再出现过,婴儿还是健康聪慧的长大了,并且比其他孩子更快地学会了走路。身份尊贵的父亲对这孩子疼爱有加,视若珍宝,孩子也和几个哥哥相处融洽,越发出落成一个水灵的女孩。

好景总是不长,没多久父亲便撒手人寰,临终前看着还懵懂不经世事的女儿,颤抖着双手将她托付给正室妻子和长子。而那正在哭泣的男孩让神乐有似曾相识的感觉,他接过父亲赐予的弓箭与刀,握紧在手,眼里是一夜长大的坚毅与勇敢。

随着接下来画面的一幅幅闪过,院子里的满树樱花一年又一年绽放又凋零,小女孩也慢慢长大。她总是喜欢穿粉色的衣裳,爱把飘落的樱花别在发端,总是拽着哥哥的衣角同他出去玩耍,更喜欢与山林中的动物做伴。这是她的天赋,只有她听得懂那些鸟鸣兽语,甚至是常人看不见的影子。

但当那女孩的样貌逐渐清晰,神乐感到心口重重震撼了一下,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!就连神情都并无二致。

那是她的回忆,再往前走,便遇到了那只受伤的小白狼,蜷缩成一团,用声声哀嚎向她求救。她太心疼这只小狼了,温柔地照顾着,仿佛是在照顾孤独的自己一样。

她唤这小狼叫阿白,阿白的皮毛雪白柔顺,一双金瞳熠熠发光。她仔细看去,那眼中还有一半残忍的血色,迷迷蒙蒙地和金色重叠着,一会儿纯粹一会儿妖冶。那血色妖冶的部分里,似乎倒映着自己的身影,血泊中,,腹部插着一柄除魔杵……

不要,她不要再回想下去,猛烈地摇晃着脑袋,闭着眼睛回避那未知的恐惧。但这画面还是有如幽灵一样出现在她脑海里,明晃晃地刺痛着,在她已经平复了很久的心上再插一刀!

一声惊叫,神乐醒了过来,包围着她是一片虚无迷茫的雾气。她不由自主地抱紧了眼前熟悉的身影,抬头向上望去,却撞入一双和梦中一样妖冶血红的眼眸中。

“白狼?……阿白?……你是因为我才变成这个样子吗?”

眼前的白狼看着她,冷漠的表情毫无一丝波动。神乐踮起脚尖想要看清楚一下这张脸,是否和梦里的小狼长得一样。白狼不耐烦的动了动手,就将神乐推的老远,摔在地上。

“要我说多少遍,我是妖,本来就是这样,而你,早就应该死了,如果不是……,。”

“阿白,对不起,我忘了你,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。你给我的命,我应该还你的,可我,可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……”

道满禁锢住晴明,转身对着神乐所在之处暗暗念咒。神乐身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法术阵,不断散发出的黑暗瘴气将她包围了进去,刺骨的寒冷和痛苦像一根根细针,猛然深扎入肌肤。

这些法术在不断汲取她的生命和灵力,将意识也慢慢抽离出她的身体。而这一切,白狼只是看着,不发一言。

“阿白,,,阿白,别丢下我……”

神乐喃喃叫唤着,以前的记忆才刚刚回到脑海中,又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。她终于看清了内心深处恐惧的源头,但更让她痛苦的,是过去失忆的自己,像是活在一具陌生的躯壳之中,没有过去与未来,也没有思念与痛苦的情感。

“小孩就是烦人。白狼!别磨磨蹭蹭。”

道满催促起白狼来,白狼定了定神,从箭囊中抽出早已准备好的羽箭,眉心凝聚于箭之所指,瞄准神乐的心脏,力道渐渐盈满。这是最后一击,让献祭之人死于阵中,继而吞噬献祭者的一切灵力。

神乐害怕地闭上了眼睛,四周一片死寂。不远处,已经精疲力尽的晴明忽然微微睁眼,屏气凝神,心中运念有声。与此同时,就见神乐的手腕上一个白色手饰闪耀着金色的光芒,轻轻脱离了出去,循着法阵内不断回旋的漩涡打着转。如有神助般,准确地落入了白狼的发间,一瞬间便融入了进去,水落无痕。

那虽是加了晴明咒语的饰物,到底也是白狼曾落在神乐枕边的头发,带了主人的灵力,很快就与分身白狼体内的阴之力量产生了排斥,强烈地波动起来。

就见白狼身子震动了几下,牙关紧紧咬住。她脑海里似乎有什么在不断冲撞着,拿弓的手不受控制的晃动起来。不过是几秒的时间,她的瞳色忽而被金色渗透了进去,掺杂出半金半红的奇怪颜色。

“吾之心愿即是,为了保护重要的人而射出我的箭。”

白狼忽然转身,蓄力已久的一箭瞬间脱弦而出,直直朝着毫无防备的芦屋道满射去。道满还未来得及反应,这凌厉一击便冲破他无形的结界罩,穿心而过,巨大的灵力将其钉在身后坚硬的石壁上,不得动弹!

神乐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,束缚她的结界和幻像已经消失不见。而眼前背对她站着的白狼,忽然扑通一声,倒了下来。

整座山震动了一会儿,从一息尚存的道满身下,一个浓重的黑影逃逸了出来,隐隐看得出八条蛇影的样子。影子围着晴明四周转了转,腾空消失在东南方向。

一切远未结束。

篇八【阴阳生克,命定之守

半年后,平安京郊外。

一座废弃的荒庙中,来了一个身着壶装束的女孩。她取下市女笠,朝身上拍拍灰尘,轻车熟路地走进破庙。

不多时,转进一间殿内,破旧屏风之后,赫然出现了一个妖怪的身影。她被束缚在一个法阵中央,四肢皆被绳子和蓝符困住。她跪坐在这间佛殿中央,就连眼前来了人,也低着头毫无反应。

“阿白,抱歉隔了这么久才来看你。”

闻言,妖怪束起的白色发尾动了动,头仍是低着。女孩早已习惯这一切,自言自语地又说了下去。

“最近,天皇越来越赏识晴明了,经常让他解决各种难缠的妖怪。博雅哥哥总是赖在晴明这里不肯走,倒说是因为我才不得不过来的。至于说我,嗯……没什么好说的,你一定都已经听腻了。看,我给你做了团子呢。”

女孩乖巧地坐在妖怪面前,打开她带来的食盒,里面躺着几个还尚存热气的糯米团子。她夹起一个团子,怯怯地送到妖怪嘴边晃了晃。妖怪本来不为所动,直到她嗅到了团子里带有的灵力,猛然抬起了头,直直盯着眼前的女孩。

依然是血红的眸子,带着戾气。女孩叹了口气,看她不吃,把团子又放了回去。

“我知道,你不用吃东西。但是这个法阵会消耗你的灵力,时间一长你会连人形都无法维持,我觉得你还是吃点比较好。”

“杀了我就可,不用这么麻烦。”

妖怪突然开口,冷冰冰的语气回应着眼前的女孩。女孩一楞,眼里期待的目光一闪即逝。半年来,妖怪要么不说话,要说话也是只有这一句。那随时随地就义的样子,让她以为自己像是恶人一般。

“是,晴明是让我封印了你,是我偷偷把你藏在这里的。可我不是要折磨你的,都是你……让我恢复了记忆,自己却还是这么凶恶!呜~”

女孩撅起小嘴,竟然真的生气起来。她不顾三七二十一,夹起一个团子就往妖怪嘴里喂。妖怪还没反应过来,喉咙里就被突然塞进一个糯米团子来,卡得她急忙咳嗽了几下,才把团子吐了出来。舌尖尝到了一点甜味,抬起头来,才看见眼前的女孩微红的眼眶。

“你今天,,必须吃掉。”

女孩依旧生气,却没有再鲁莽,而是小心用筷子将这团子切成两半,才喂给妖怪。出乎意料地,妖怪没有反对,而是安静地吃起了食物。女孩喂得很认真,看见妖怪一口一口都吃了,忍不住嘴角上扬起来。

“不知道味道怎样,应该不难吃吧。喔,我刚才是不是太凶了?对不起阿,阿白,你以后想吃什么,跟我说就行了,我都会满足你的。”

她看着妖怪雪白的皮肤上,额心的一竖红印分外惹眼,忽然就起了玩心。直起上半身,温柔亲在妖怪额头上。妖怪冷不妨吓了一跳,挣扎着连带着周围的法阵都跟着抖动了几下,但还是被禁锢住了。

“你以前就是这样对我的。”

妖怪冷冷盯着女孩的笑靥,看她满足地站了起来,在破庙的一个柱子上,做了一个记号。然后数了数,俏皮地回过头来跟妖怪说。

“第一百八十六天了,阿白,我相信以前的你会回来的,我可以等,就像你以前照顾我一样。”

破庙房梁上的一只白鸟,啄了啄羽毛,身上系着一张符纸。透过这张符纸,鸟眼所见的一切,传达到了平安京的某座寝殿内。榻榻米上安坐的两人,正是晴明和博雅。

“神乐竟然用灵力喂那只黑妖,喂!晴明,你就这样放任不管么?”

“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么?”

晴明半躺在玉枕上,慵懒的振袖半掩着丹唇。他缓缓坐起,眼睑半阖,朝着香炉的方向细品了会儿熏香,满足地抿弯了唇。

“倒是你,好不容易找回的妹妹,怎地要我管了?”

“嚯,不是你那个阴阳术起的头,会有这么多麻烦出来?你当初究竟为什么要把自己分成两个呢?”

“谁知道呢?也许是太讨厌过去,想忘掉一些事吧。”

博雅吃惊的瞪足了眼睛,他早就听坊间传闻,晴明的母亲是一只白狐,继承给他天生的灵力。而这灵能者的天分,是多少阴阳术士求而不得的幸运。继而想到,神乐那从未谋面的母亲也很是奇怪,此间种种怪力乱神,凡人哪能看得通透。

“晴明,你不会哪天心情不好了,又把自己分身一次吧,那京都真要没救了。”

晴明瞟了一眼博雅,眼睛跟着微微眯起,迷而不惘,仿佛一眼便将博雅看了个通透……突然,那笑便荡漾开来,宛若一朵骤然绽放的昙花,刹那芳华绝世。

“失忆,忘了你么?那可真是无趣得很呢。”

破败的佛殿里,神乐已经离开,被束缚住的白狼忽然挣动了下结界,眼里的血色眸光闪动着,忽然就转变成了金色,闪耀灼人。

尽管只维持了几秒的变化,也被晴明尽收眼底。

他轻启桧扇,掩住了唇边更盛的笑意。

: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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